书房内,秦彧正同秦时砚在内议事。

    他坐在上首,秦时砚恭敬立在下边。

    “可明白为何让你留守江南?”秦彧随手搁下手上书信问他。

    秦时砚顿了顿,开口回话道:“时砚愚钝,尚还不大明白舅舅的考量。”

    秦彧笑了笑,将手边书信递给他:“京中的消息,你瞧瞧。”

    秦时砚接过书信,打开瞧着,这一瞧,脸色就变了。

    “舅舅,京中出事了?”他抬首望向秦彧,试图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情绪。

    可惜,半点也没能从秦彧面上窥到些什么。

    这样大的消息,他竟仍能稳住心性,半点也不露情绪于人前。

    秦彧抬手端起茶盏,眯眼抿了口,淡淡道:“算不得出事,昭王不过跳梁小丑罢了。只是,他这一逼宫,皇帝死不死另说,西北却是要有异动的,我人在江南,京中又生变,怕是西北那帮子蛮夷又要侵扰边境。”

    话到这里,秦彧声音一顿,接着掀开眼帘瞧着秦时砚道:“原想在江南多留些时候,好生考量一番选谁留守合适,如今却是留不得了,至多九日,我便要动身回京,再拖不得了。你如今已是弱冠之年,也该历练一番了,陈冲本也是个人选,只是他囿于儿女情长,被个女人吃得死死的,这般作态,我可不放心将江南之地交给他。你打小在舅舅跟前长起来,想来应是明白,舅舅生平最厌困于女色之人,这江南的佳丽再好,也不该困住儿郎雄心。”

    秦时砚到底年少,不曾历过什么□□,秦彧见那陈冲的做派,倒有些顾虑秦时砚会步了他的后尘。

    秦时砚听得他提江南佳丽,不知怎的,想起了梦中那个牵着小丫头遥望他的那女人,这般想了,一抬眼正撞进秦彧眼中,方才惊恐的反应过来,那梦中人眼下可是舅舅的房中人。

    “舅舅放心,时砚都晓得的。”他慌忙回话道。

    秦彧凝眉,似是不满他的反应,但也没再就此多言,又道:“此前赵迢尸体失踪之事尚未查出眉目,你日后在金陵务必盯紧了这件事。赵迢不比齐王,怕是个难缠的主,真要是没死,日后你在金陵恐还有得麻烦。”

    秦时砚闻言正色答话道:“时砚记下了,定将那赵迢的事查个清楚。”

    此刻秦家舅甥两人所说的赵迢,正在旧日齐王府世子院中偏门所对的一处桃树下的马车中。

    “此前属下已经递过一回信了,主子今日何必冒险,不过递个消息罢了,属下一人来即可。”邢鲲在一旁道。

    赵迢闭眸不语,只摆手让他去做。

    邢鲲在一旁候着,冷不丁瞧见他发间的几缕灰白颜色,无声轻叹。

    这么些时日,往日意气风发的世子爷,竟已早生华发。

    不一会,一个小丫鬟从偏门走了出来,正是此前膳房的那个面生的小丫鬟,邢鲲用帕子裹了个石块掷到她身上,那小丫鬟假装捡自己掉落在地的物件,不动声色的接下藏在身上,又往门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