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一觉醒来时,天还未完全亮起来。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淅沥沥的流水声。
昨夜在画舫上听了半晚的奏乐,渡河而下,夜景怡人,而他看着看着,逐渐犯困,眼皮沉重,视线里灯火连成朦胧一片,还以为自己晕船了。
结果李白将他盘子里不知不觉吃了一大半的糕点端走,告诉他说,这是酒心糖。
“……诶。”
“困就睡吧。”年轻诗人的声音低沉下来。
诸葛亮困得不行,手托着下巴,头一点一点的,不知何时便垂下来,依靠在那宽厚踏实的肩膀上,随着眼前的谈笑风生渲染出迷离的五光十色,他还没有马上睡着,能感受到枕着的半边臂膀微微颤动,似乎在提笔写着什么。
意识复苏后,诸葛亮短暂地发了会儿呆,将昨晚的情形在脑内重新走了一遍,才将思绪拉回到现在。
他又打了个呵欠,抹去眼角泛起的一点点水意,翻身坐起。
身下依然晃晃悠悠的,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他抬眼便看到低垂的“屋顶”,微微一怔,意识到了什么,掀开前方的帷幔,往外一看,他果然还在船上。
江面晨雾缥缈,所在这一叶小舟孤零零地置身于水中央,顺着水流的方向漂泊。
船头有两个人影,那水声便是从不紧不慢的船桨划动下传来的。
李白晃着腿靠在侧舷上,手里转着一支短笛,半边身体快要倾斜出去,似乎随时都要掉进河里,他却依然坐得平稳,望着远处藏在云后的山峦尖,将笛子抬到唇边,短促地吹响了几个音。
谁家玉笛暗飞声……还未连成一曲,他便率先察觉到舱内的动静,回头望过来,正对上诸葛亮的眼睛。
日出前的阳光悄声无息地将大半个天空染上了一层浅金色,这张年轻的面庞也显得格外朝气明媚。
他笑着探过身来,替他将帘子完全掀开勾住船屋一角,一边问:“怎么好像还没睡醒的样子?”
诸葛亮松了手,觉得外面凉意太过,不自觉往回缩了些,将身上盖着的皮毛大衣往肩膀拉扯收拢,找回了几分温暖。
“还有点头晕。”他简短地说。
李白便伸手过来,探了探他的额头,又看他脸上未显红晕,唔了一声:“已经没事了,昨晚那糖饼味道有些齁,不过也不至于宿醉到如此。大概是船上晃得厉害,你还没适应。”
“是么?”诸葛亮仍然疑惑,“但我还觉得肩膀酸痛,手脚乏力……”
“那也正常。”李白忍着笑说,“你昨晚嚷嚷着头晕,又坚持要喝果酒,明明站都站不稳当,还不肯老老实实睡下,非要去和人家专业乐师对垒。”
诸葛亮表情微微空白,努力从同样空白的大脑中回忆:“啊,这?”
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