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翗从机场出来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半。
七月的台湾酷暑难耐YAnyAn高照,他刚从欧洲玩了半个多月回来,不太适应地用手挡了下太yAn,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因为机场内冷气和外面温度不符产生的温差生了一层雾。
周恒翗也没去擦,一是反正很快就会消掉,二是他懒,三是他根本没能腾出手去拔下眼镜——他左手是大包小包,包括伴手礼还有一些手提袋,右手则推了一个有他五分之二高的行李箱。
打发掉两个来询问他需不需要租用机车的人後周恒翗有点火了——他看起来像能骑机车的人吗?他那个行李箱能塞上车吗?而且他站在计程车的等候区啊,到底为什麽?
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计程车,司机非常殷勤地替他把那个二十九寸的行李箱给先搬上後车厢,周恒翗先打开了後座的车门,接着缓缓一僵。
後座右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小男孩,目测七八岁左右,外表看着是非常典型的车祸往生者,被撞飞後摔落在地,以他的标准而言屍身没什麽损坏,至少还能看得出长什麽样子,刚Si不久,身上的鬼气还不重,百分之八十还没意识到自己Si了。
周恒翗叹了口气,这年头要找一台乾净的计程车太难了。
他不动声sE地上了车,穿过那个正在一言不发盯着前座的小男孩魂魄,坐到了驾驶座的後方。
司机上车时还对於他坐的位置有些讶异,因为和他那时开车门的位置不符。周恒翗也没有多做解释,向司机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计程车的後照镜上挂着护身符及观音塑像等等的辟邪物品,周恒翗看了一眼,发出来的光芒已经很微弱了,想必其实是有力量的东西,只是时间久了,消耗得差不多了。
从机场到他家大概五十分钟,回去可能也三点半多快四点了,周恒翗盘算着回去之後把衣服全扔进洗衣店,在外面吃顿好的权当结束这趟旅程,晚上把东西收一收,明天睡到自然醒,星期一再开始他的工作……
暑假期间的星期一他晚上有一堂家教课,星期二三堂,星期三好像是两堂……他在脑子里盘算着该怎麽给那群小鬼头排课,又翻了翻放在旁边的那堆伴手礼袋子。周恒翗人际关系交往的圈子不大,除了一只手数得过来的朋友以外,就是那几个「生意上来往」的家教学生。
「小伙子去哪里玩了啊?」前方司机透过後照镜看着他拿出一个长形礼盒,问了一句。「还是出差?」
「欧洲。」周恒翗答,这种Ai聊天的司机对於想要在车上补眠的乘客来说非常扰人,但车程也就那一小段,根本睡不着,所以算了吧。
「不错啊,跟团吗?还是自助?」司机看人肯回他,非常来劲,继续问道。
「自助,一个人随便走走。」周恒翗应道,稍微转头看了下右手边的那位小男孩。
小男孩乖得很,没系安全带也没办法系,但好好地坐在位置上,完全没有要乱动乱跑的意思。他直直地望着前座司机的身影,用细细的嗓音问道:「爸爸,我们要去哪里玩啊?」
司机自然是听不到的,听着周恒翗的话喔了一声,像是感到惊奇似的,又问:「欧洲自助行,语言通吗?很厉害啊,去哪里了?」
周恒翗又瞥了小男孩一眼,收回视线後把国家名字数给司机听。这届的会考志愿选填放榜後隔天他就出国了,给他的家教学生们一些空间思考接下来在高中里想g什麽……虽然他教的年龄层范围不一,但各校的报到时间都是差不多的,他就赶在报到後新生暑辅前回来,课业遇上问题了就还来得及问。
他喜欢旅游,每年总要出去个那麽几趟,挑的是寒暑假的时间,平日总有一帮小孩子等着他解题。能给孩子找家教的家境多半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出国他们跟着出国,时间完全对得上。
去年跑的美国,这两个多礼拜他从英国开始到荷b卢,接着瑞士以及义大利。他就买好机票,掐好时间,剩下的就像逛街一样,走到哪里玩到哪里,连行程也没规划,因为他懒。
反正每个地方总都有那麽一点意外出事Si在当地的导游领队地陪,中文不行还有英文,问路没办法问人,鬼还是有得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