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炙烤着柏油路面,热气蒸腾而上,许枕坐在副驾驶,不舒服地撩了撩额前的刘海,过会儿又拿眼偷偷瞟后视镜,多动症患者似的。

    后排许夫人贝珊微微皱眉,白皙漂亮的脸愈发惹人怜爱,完全看不出来已经是两个大学生的妈。

    她柔柔握着自己儿子许云泽的手,轻声抱怨:“听说N大食堂伙食不好,我就说不该来这个学校,你要是不喜欢食堂的东西,就去外面买,钱不够告诉妈妈,千万别饿着。”

    许云泽穿着白衬衫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病弱美少年,乖巧地“嗯”了一声,垂下的目光里却暗含恶意,他当然要来N大,要不然怎么能跟那个野种一个学校?怎么能让那个野种认清他和自己的差距?

    想到这,许云泽不动声色地看了副驾驶一眼,目光落在那截细嫩纤细到惑人的脖颈上,泛着莹莹白光,几乎是一瞬间就能让人想到“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之类美好的形容。

    许云泽表情瞬间有些扭曲,神色难掩嫉妒,明明只是个野种,却拥有他最想要的东西,他怎么能甘心。

    贝珊还在对许云泽殷切叮嘱,气氛融洽温馨——如果忽略前排的许枕的话,他像个不该摆在这里的碍眼花瓶。

    许枕将头转向车窗外,眼不见为净,他的小拇指在腿上无意义地刮来刮去,试图用疼痛来逃避那些刺耳的关心话语,明明都是儿子,他去年大一开学,贝珊不知道在哪个国家旅游,许枕联系不上贝珊,没钱交学费,自己跑了助学贷款才险险赶上报道。

    今年要不是许云泽也要来N大,许枕还蹭不上这趟顺风车,他已经开始后悔为了省打车钱厚脸皮看着贝珊的脸色上了这辆车。

    贝珊不像他妈,像后妈。

    要不是他的脸和许云泽七分相似,无可辩驳的兄弟长相,许枕一度怀疑自己不是许家亲生的。

    车厢内突然响起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终于打断了贝珊的聒噪,许枕暗松一口气,世界清静了,他实在不乐意听后面两位母子情深,显得自己多多余似的。

    许云泽掏出手机,黑色的流线型机身,又拉风又诉说着价值不菲,是橘子牌的最新款,一出现就吸引了许枕的全部目光,他恨不得立马坐到后排近距离接触这个宝贝,眼睛使劲往后视镜斜,眼角都要抽酸了。

    可惜在许家他的地位连许云泽养的那条叫“sunny”的狗都不如,就算开口说想看看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许枕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干巴巴舔唇,嘴角耷拉下来,可怜兮兮的。

    许云泽和人打电话,车子速度慢慢降下来,N大到了,校门口一块巨大的石头雕着校名,人来人往,举着各院系五颜六色的接引横幅,隔着一层车窗玻璃像隔开另一个喧闹的世界,充满青春洋溢的烟火气。

    车没在校门口停,直接驶进校内停车位,一停下来,司机率先下车殷勤地给许夫人和许家小少爷开车门,而前座的许家大少许枕被他有意无意地无视了。

    许枕松开安全带,动作不太流畅,像一只笨笨的企鹅,手刚搭上车门,他听到车后方传来许云泽一声“啊”的轻叫,随后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咚”声,格外沉闷。

    许枕下意识眉间一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加快动作打开车门绕到车后。

    只见司机给许夫人撑着伞,许云泽站在后车厢外,双眼刻意睁圆,一脸无辜,而地面上,许枕灰扑扑的行李箱被摔开大口,里面的衣服凌乱地散落一地。

    许枕看着地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的衣服被染上灰尘,心头的火苗“刷”地烧起来,怒冲冲看着许云泽问:“你干什么啊?”

    许云泽眨眨眼睛:“哥,我只是看到你的行李箱压住了我的,我箱子里装着新买的先驱者,怕压坏了一时着急,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