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中竟无舌头,昔日的血迹早已干涸,黏在齿上,旧时暗红。
云景一眼瞥见,当即神色骤变,脸上的血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干干净净。连唇角都颤抖起来,好半天才从嗓子里憋出一句:“他的……他的舌头……舌头去了哪里?”
阮星阑忍不住叹了口气。
便知当初魔君定折磨过白璃一番。恐怕还不止拔舌那般简单。
不出他所料,云景颤抖着去检查白璃的身体,发现他的左手缺了一截小指,右手就剩了手腕,手臂上道道疤痕,因时间久远,变得狰狞恐怖。
这还远远不止。
魔君还刮花了他的脸,甚至将他身上的龙鳞一片片地剥了下来,那双龙角也不翼而飞。
即便不用亲身在场,也能隐隐猜到,当初是如何血淋淋的痛楚。
可云景此前也说了,他的这位人魔之子朋友,天生就有怪病,体弱不说,还是个哑巴。
当初送到魔界时,已经奄奄一息了。这副病体,如何承受得住这般酷刑。
云景的脸铁青起来,脖颈处的青筋夸张地爆了出来,喉咙骤缩,张着嘴,似乎要立马呕吐出来,可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眼泪也没有立马流出来,而是在他气极吐血之后,才姗姗来迟,簌簌落了出来。极失魂落魄地往后一跌,魂儿都要飞了一般。
阮星阑忙从旁扶了他一下,此刻既说不出“你还为魔君的死感到难过么”,这种冷嘲热讽的话。
也说不出“事已至此,无法挽回”的话。并且觉得,倘若是自己的心爱之人,被一个畜生折磨成这样。
那无论过了三百年,三千年,还是三万年,心头的那口怨气,永生永世都不会消散。
可贱人已逝,纵然想报仇雪恨,都不知仇人身在何方。
“为什么会这样,是我害了他,是我害苦了他!”云景痛不欲生,将那残废的,已经不能算条蛟龙的少年抱在怀里,哽咽着道,“我不应该把他送回来的,是我害苦他了。”
阮星阑其实不太懂魔君是怎么想的。
白璃怎么说,也是魔君同宗同族的亲人,虽说是人与魔混合出来的产物,可毕竟也是条小龙。
怎生能忍心这般对待他,那良心真的活蹦乱跳,一点都不痛么?
既然都这般待他了,又为何还要将人送来此地,究竟有何目的。
阮星阑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魔君的脑子终究与旁人不一样,必然是刚出生时,就被疯狗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