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亭在天蒙蒙亮时出发,走到工作室门口时,她看见来做志愿者的杜集通已经倚靠在工作室门前那尊标志性的鼎下,正打着瞌睡。
周易亭在邱常组织的那次小会时就注意到这个男孩相当的瘦。她看着他那两根细胳膊,总是一阵害怕,保不准拎起什么重物就会折了一般。
她走到杜集通身边,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其他志愿者的影子,不得已才小声叫醒他:“早呀。”
杜集通迷迷糊糊地醒了,睡眼朦胧地看着周易亭:“怎么起雾了?”
周易亭做了个不理解的表情,等杜集通揉了揉眼睛红着脸说看错了时,她才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平常肯定是不习惯早起吧,今天也算锻炼了。”
杜集通走起路来歪歪斜斜,周易亭不得不先去开门,顺道问:“怎么我看就你一个人先到了,其他人呢?”
“昨晚他们在群里讨论了一下,都觉得没人会这么早来看展,所以今天约好了六点半到工作室门口集合。”杜集通用软绵绵的声音回答周易亭。
“懒哪,终于找到比我还懒的了,”周易亭笑着开门,“往常你们邱学姐总批评我懒,总该让她看看你们。”
等进了工作室,周易亭才好奇地问:“既然如此,你怎么来这么早?”
“学姐你忘了吗,开会的时候你不是叮嘱我早来吗?”
“这么听我话?”周易亭打趣道,“学姐很欣慰。”
杜集通又打了个哈欠,几乎是闭着眼睛走到徐昱林每次来时都特别愿意坐的走廊座椅上一屁股坐下。仰着头又要睡觉。周易亭摇摇头,拿出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要睡去会议室睡,待会游客来了一进门就看到你张着大嘴睡觉,怪吓人的。”
杜集通不好意思地接过钥匙,开了门后吓了一跳,睡意也散了些:“学姐,会议室里怎么这么多箱子啊?”
“乔湾老师在家办公时修复的文物以及复制品都得往这里搬,这经年累月的就堆了这么多箱子,我们平常都没怎么注意,昨晚上一收拾才发现根本不能放在外面,太挤了。”
周易亭也探头进去看了一眼,一见到这些箱子,她总是不自觉地想到抱着箱子累得气喘吁吁的徐昱林。说起来,今天他也要来看展。
杜集通注意到周易亭在笑,还以为是她看自己太困了有点没出息才发笑的,于是强打精神对周易亭说:“学姐你放心,待会儿志愿者都到齐了,我就不会像像现在这样困了。”
“嗯?那好呀,”周易亭笑眯眯地看着杜集通,像只对人笑脸相迎的猫。杜集通心情好了很多,挑着话找周易亭聊天:“学姐起这么早不困吗?我看你还挺有精神的。”
“不困?”周易亭为了表示自己对早起习以为常,特意亮了一下她手机里的闹钟给杜集通看。
但这些闹钟其实也是周易亭昨晚狠下心来临时设的。
“这,学姐今早五点多起的床吗?”
杜集通惊讶地问。
“是啊,”想想今早起床的痛苦经历,周易亭就不得不深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