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下了绿皮车,挤着人群出了站口。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攻望着车站外面的一轮弯弯的蛾眉月,潮湿温热的暖风轻轻吹拂着他的衣角。他现在只感觉自己如同春天地里的一颗种子一般,只要给他一些雨水,一些温度,他就能够破土而出,能够获得新生。
停止了继续感慨,攻开始冷静地想着接下来的打算。攻从布背包里翻出了一张广州的地图——那是攻从报纸上面裁剪下来的。现在他没有身份证,应该是没办法进厂做事的。攻决定在车站外面直接留宿一宿,等到天亮再找厂子做事,最好是包住的厂子。攻摸了摸头,看着车站广场外面的男男女女们。大家早就三三两两的蜷缩着趟在地上睡去了。攻小心的避开地上的人,找到了一块靠墙的小空地,挨着墙抱腿坐下假寐。
一晚上,车站呼呼启动的燃煤火车声,睡在广场上汉子的打呼声和耳边蚊子的嗡嗡声,在攻耳边响个不停,但这似乎并没有对攻的睡眠造成困扰。攻做了很多个梦,在这短短的四个小时内。刚开始是梦到姐姐牵着一个男人的手,幸福的样子让他流下热泪,攻哭着和姐姐相拥;后来的梦做的有些受环境影响了,不过也都是好梦,攻梦见自己站在火车头上,嘴里大喊着什么,后面又是大叫,不过耳边一直嗡嗡的让攻听不清楚;最后临近快醒过来的时候,攻梦到了一场夜雪,漫天都是鹅绒大雪飘舞。纯白的雪花没有固定的形状,但在攻的梦里都是月牙的形状,月牙状的雪花落在地上,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大月牙,攻轻轻地碰了一下,那雪白月牙就回到天上去了。
天微微亮了,火红的太阳烫着空气,驱赶着白云渐渐地升了起来。
攻慢慢地被微光刺着睁开了眼睛。攻迅速地环顾了四周,跟上了几个背着被子和大布袋的青年。
“大哥,你们被着行李被褥是去哪里做事啊?”攻做出和蔼可亲的样子说着。
“怎么?小弟弟,你也想和我们一起?”这几个大哥中一个看起来比较高个的男人出了声。
“大哥,您好!是这样的,”攻面露难色一般的做诉苦状说着,“我是我们村里的孤儿,最近刚成年,村里人都不愿意接济我了,我也是被迫来广州,想在这里靠自己谋生的。”
“这样啊。”男人抖了一下肩上的行李,转头和身边的同伴们打起了商量。
最后摸了摸有点扎手的胡子,开口说:“我们哥几个带着你是可以的,不过我们只管带你进厂,其他的我们可不管。”
“好的,那真是太感谢了!”攻用满怀感激的声音说着,“大哥你们能带我进厂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
攻跟着他们几个一同离开了车站广场。
这几个大哥带着攻去了一个鞋厂。入职的时候攻因为没有身份证被暂时拦了下来。
“小老弟,你没身份证?你不是成年了吗?”那大哥中气十足的疑惑发问。
“大哥,其实我还差几个月成年,”攻为难的说,“因为家里没大人,我才办不了的。”
那大哥本就是个心疼人的,看这小伙子年龄不大,一时联想到家中弟弟,一摸头给攻出了个主意。
“这样,哥给你去借张身份证,你好好做事。”
“谢谢哥!”攻真心觉得这大哥待人友善,“我以后就叫您一声哥,您看成吗?”
那大哥和村里几个出来打工,在外头的时候哪里不挂念家里人呢?如今看到这与他弟弟一般大的小伙子真心地喊他一声“哥”,又怎么不念着呢?这大哥挠了挠攻的头,笑着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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