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之:“人为财死,你为了一间布衣铺子,同意替李布衣撒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当然这一切的推论,都要成立在李布衣才是凶手,是他拿走了那把剪刀,用剪刀杀死了前御史大夫。”
陈夷之虽然在李布衣的手中,却没有半分被威胁的感觉,“这也是某想不通的,虽知晓他是凶手,方才他也承认了,可御史大夫与他一个布衣铺的东家,有什么关系,非要致人于死地。”
他这般轻松写意,谢大娘子却看得眼眶红红的,那把失踪的剪刀,此刻正抵在陈夷之的喉咙边,稍有不慎,便会戳进他的脖子里。
王玄之复叹一气,“这其实与另外一个旧案有关,六年前李布衣未婚有孕的女儿,来到长安城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孙子,哪知好景不长,其女一日外出时,遇上了一群纨绔赛马,不慎魂归马蹄下,为首之人便是前御史大夫的宝贝孙子——”
李布衣突然激动起来,“你们知道什么,那群混蛋!不过是官官相护罢了,害死我女儿的那人,他根本就没有消失,而是在长安城外,吴家的庄子上躲了起来——”
陈夷之别着头问他,“既然是这样,为何不去杀了他,反而要杀了吴御史呢。”
李布衣更加难过,“小的女儿弥留之际,说骑马撞死她的,便是当初也就是孙子的生身父亲,也是老天长眼,在小的要去找他报仇时,听说他在庄子里也不安份,调戏世家贵女,被人家打断了腿,这辈子也不能有后了——小的寻思如此活着,比杀了他更痛快,便放弃了去找他,安心想将孙子养大成人——”
“那晚吴御史约在小的铺子里,他明知孙子是小的唯一的依靠,还想抢走,这却是小的不能忍的,是以一时气愤,拿走了剪刀,尾随其后,一剪刀插在他的脖子上,当时他的鲜血直涌,很快便死了。”
“当时小的杀了他之后,平生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鲜血,顿时慌了神,反应过来之后,人已经回到了铺子里,想着还有一个孙子要照顾,便拿出铺子,诱使金花替小的作证。”
“待小的再想起,要将剪刀收回来时,便看到百善路过,将那把剪刀收走了,还将吴御史身上的荷包也拿走了,这便是后来他定罪最铁的证据。”
王玄之叹息,“也难怪档案上载,当时百善被抓走时,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何事,后来主审他的官员,说出他杀人时,尤为激动,至死都只承认了捡那把剪刀,还有荷包。”
“百善之死,除了七人的证供,他住在常安坊的身份,还有官府的不作为,百善是无罪的,老先生的坚持是对的,待回了京城,本官便还他清白,亦替官府向他道歉——”
百会浑身的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无力的摆了摆手,“善儿是清白的,善儿你在上面听到了吗?”
道一走过去扶着他的手,与众人摇摇头,“他的生命在飞速流逝,就是这两日的事了。”
王玄之:“李布衣你既然为了孙子,可以冤枉一个无辜的人,那你可想再见见他?”
李布衣手一抖,剪刀的尖就刺进了皮肤里,那抹红刺痛了一人的眼,“阿兄小心呀。”谢大娘子瞧着比方才的红花,还要艳丽,那花令她心醉,这血令她心碎。
“小的孙子在百会手中,王寺卿莫要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