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病了,圣驾便干脆在德州行宫停了下来。这消息传开之后胤祺他们也不敢多嘴更不敢多问,每日里照样收拾妥当去康熙跟前当个吉祥物傻站着。
儿子们心里想什么康熙自然知道,但人就是要抻着儿子们,看着他们惴惴不安又什么都不敢问的样子康熙觉着自己晚上都能多吃半碗饭。这几年眼看着儿子们越来越大,自己屁股底下的龙椅便越发的难坐,现在换这些狼崽子尝一尝寝食难安是什么滋味也好。
“万岁爷,太子那边来人了,说是太子觉着自己身子好了许多,不愿耽误南巡的进程,特派人来回禀,明日即可启程。”梁九功跪在下边脑袋垂得几乎挂不住帽子,这样的回话每天都有,他基本可以倒背如流,但每次说的时候还是心头发紧。
“派梅御医过去,给太子看病。”听着这些话康熙眼皮都没抬,“九功啊,你说说看太子的病情好了吗。”这话问得就离谱,太子病好没好不问御医问养心殿总管太监,这话若换个人说梁九功都敢啐他一脸唾沫星子。
可惜问这话的是他主子,梁九功就是哪怕气得牙根痒痒,还是得老老实实回话。“回万岁爷的话吗,南巡一路辛苦颠簸太子殿下水土不服,依奴才所想怕是还得多休养几日。”
“嗯,就依你所说,把这话告诉梅御医。”康熙深深的看了眼梁九功,看着跪在底下腿直抖不敢起身的奴才,总算又给他添了句话,“放心去吧。”
放心?这辈子梁九功只要还在康熙跟前当差就不可能放心。这句话梁九功求来只不过是用来保命,别到时候这事过了最后挨罚的只有自己。“万岁爷圣明,奴才去了。”
“四哥,这事不对,肯定不对!”刚到德州行宫前两天胤祺他们还挺高兴,太子一病皇阿玛把銮驾一停,这自己不就能跟着歇口气儿。但歇了两天几人便陆陆续续的回过味儿来,这病来得有点蹊跷啊。
且不说头一天太子在路上还好好的,就说胤礽那身子骨可不比谁差。老爷子亲手教出来的太子文攻武略样样精通,马背上的功夫跟直郡王比也差不了多少。况且南巡他又不是第一次,还能因为水土不服就病倒了?
四爷也知道这事不对,但是到底怎么个情况却让他有些不敢猜。毕竟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储君,万一要是猜错了不是闹着玩的,弄得不好把自己都要搭进去。
“是啊,刚刚我过来的时候还看着梁九功急匆匆的从太子那边出来,我在背后喊他都跟没听见一样,跑得比兔子还快。”胤禟是最不想在行宫停留的,杭州那边他早打发下边奴才先过去了,现在突然卡在半道上真是要急死人。
“不是让你没事别在外边溜达,还说不听了是吧。”这次胤禟能跟着出来胤祺是出了大气力的,出来之前就约法三章,这一路什么事都得听胤祺的,哪怕到了南边到底能不能去杭州,怎么去去几天也得胤祺说了算。
“没说不听。”胤禟这会儿老实得很,“我真就是路过,谁让太子的院子非堵在行宫当中间,谁要做什么都得打他那院子路……”最后一个过字没说出口,胤禟脸色眼看着就白了。
刚到行宫那会儿大家都累,住哪儿那都是早就分好的谁也没多想,现在看来这事还真就是早算好了的。原本按照以往的习惯,太子住的地方肯定里皇阿玛最近,十有八九是皇阿玛正殿后边的院子。
这次居然把这么个尴尬地方分给太子,简直就是胡闹。满行宫的人熙熙攘攘路过多嘈杂,白天简直跟个菜市场有得一拼,太子这还病着呢能养好病吗。
“怕了啊?你小子平时不挺横的,怕什么啊。”胤祐轻轻踹了胤禟一脚,“堵在当中间不是最蹊跷的,最蹊跷的还是守在太子院里的人,那些人都不是仪仗里的侍卫,爷瞧着面生又打听不出来什么来头,你们说说,这些人是哪儿蹦出来的。”
是啊,跟着圣驾出来的人有多少是哪些都要过胤祐的眼,没有他不知道的。现在突然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这么多侍卫把太子院子围了个滴水不漏,那就只能说明这些人是皇阿玛早就安排好,连太子的病,恐怕也是皇阿玛安排好的。
想通了这一关节,几个兄弟面面相觑谁都没敢说话。胤祺更是苦笑一声,“要不咱们也病了得了,这么一天天的早晚得吓死。”
胤祺是真烦了,太子从天下最优秀的储君到后来莫名其妙被皇阿玛天天指着鼻子骂。后来莫名其妙起复大家也跟着过了两年踏实日子,这才多久啊又折腾,哪怕胤祺不待见太子这会儿也觉得他可怜,储君是皇阿玛给的,这般起起伏伏也只能由皇阿玛折腾,真要换了自己怕是早疯了。
“胡说什么,既然御医说太子病了那太子殿下就是病了,咱们想再多也没有用。”四爷一边听弟弟们说话,脑子里一边在过这几年自家皇阿玛所有有关于太子的举措,想到最后不禁替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心中到底有没有想要争一把皇位,这事自己心里清楚皇阿玛也未必不清楚。这么多次自己都能平安度过靠的就是心摆得正,没做过真要把胤礽从太子位置上拉下来的事儿。既然如此,那这次也一定要稳住,哪怕太子这次真折了,自己也千万不能往太子那个位子上伸手半寸。
四爷这么说,胤祺胤祐自然点头附和,毕竟两人早就给这哥哥投了诚,四哥都不急自己有什么好急的。胤禟更无所谓一点,这次八哥没出来,他要是在说不得还得缠着自己谋划这个谋划那个,他不在胤禟一门心思都在杭州的百宝阁上,太子不太子的跟他一光头阿哥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