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一年特别热,哪怕跟着康熙去了塞外避暑回来还是在府里待不住,干脆全家又躲到园子里来了。“霜儿,你去前边问一问,你家主子爷什么时候回来,再不回来晚上吃饭不等他了啊。”
自从到了园子里楚宁就把晚饭摆在园子里靠湖边的水榭,园子里的两座水榭一大一小中间有连廊连着,这会儿弘昇带着弘晊在另一边玩,就等着他们阿玛回来了。
“福晋,霜姐姐不在,奴婢去吧。”安儿一听楚宁喊立马就把手边的绣绷子放下了,这次霜儿跟出来伺候在主子跟前的时候不多,这会儿应当在屋里赶绣品。
霜儿是楚宁身边最得力最亲近的人,只不过过完年霜儿也是二十岁的大姑娘,再留就不好说人家了。楚宁专门为了这事跟胤祺和唐瑜都嘱托过,最后还是唐瑜厉害点,在底下那么多掌柜里头扒拉出一户好人家来。
姜家原本是给宜妃娘家当差的,后来因着当差好人也机灵如今除了老姜身契还在府里,一家子早就放了身契是平头老百姓,如今管着几个铺子家里房子田产都不少。
唐瑜给说的就是姜家大儿子也是个读书人,比霜儿小两岁,模样性情都不错,原本他家也是想儿子能考个功名再说亲,但唐瑜找上门提的这门亲事实在是太诱人,姜家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后来唐瑜还专门领着霜儿出门见过人家一回,回来之后原本这舍不得那放不下的人便点头应下来。
“得,又叫错了,安儿姑娘多担待啊。”定下亲事自然就要准备过门的事宜,这两年府里外边都消停,把霜儿送出嫁竟然还成了件挺大的事儿,挑挑拣拣的拖了小半年,最后才把婚期定在八月底。
这事对霜儿来说是大事,对楚宁来说也不小。平时张嘴喊惯了的人离了身旁总是有些不习惯,尤其进了七月之后霜儿就慢慢的离了楚宁身边,一是临出嫁的新娘子该准备准备贴身的绣品什么的,二来也得让安儿她们尽快能替了自己。
“福晋,嘴上担待可不成,咱之前都说好了的。”安儿胆子大,这会儿笑嘻嘻的把手伸到楚宁跟前半点不害怕,看得楚宁哭笑不得只能赶紧从手边的盒子里拿出两个银角子拍在她手里。
“赶紧的拿走拿走,这一盒银子全赏给你们几个了。”为了把喊错人的习惯改过来,楚宁主动提出来说要是自己叫错了名儿就要给赏钱,如今半个月不到之前打麻将赢的一盒银角子都快见了底。
“谢福晋赏,奴才这就替您寻主子爷去。”安儿拿过银角子笑得跟那偷腥的猫儿差不多,一溜烟的就转身出去了。其实哪用寻啊,虽说园子这般大但胤祺不是在楚宁这儿就是在书房里,旁的地方想都不用想。
“五爷,这回去塞外避暑行宫里抛费可不少,最近听说户部又快没银子了。”今儿跟胤祺一起泡在书房的是谢筠,应当说自从去年翰宁拖家带口去了任上之后,谢筠就算是替了翰宁的位置,成了胤祺身边能说得上话的人。
尤其谢筠跟秦宁成亲之前是胤祺想法子给人抬到汉军旗里的,如今与其说两人是连襟倒不如说谢筠也算是胤祺的奴才。不过谢筠不在意这事,他这辈子一不信鬼神二没有宗族羁绊,只要是他觉着正确该做的事儿,哪怕是活了二十多年的江宁,他也能说离就离一点留恋都没有。
“怎么着,工部又缺银子了,这事你得找你十爷去啊。”谢筠第二年会试成绩比起乡试那般出色算不得好,但好歹还在二甲里边,又有胤祺这大靠山,自然是不愁去处。
会试之后马上要成亲,离京谋职谢筠和秦宁都不乐意,翰林院又进不去,最后思来想去的还是四爷给出了个主意,入仕不止阳春白雪清贵大夫一条路,谢筠本就不是那等出世的人,让他走靠本事晋升或许更好。
这话算是点拨了胤祺,谢筠如今再是有靠山也架不住出身太低了些,与其跟那些家底深厚的耗时间,他干脆把人扔到工部去了。如今胤在工部待着,谢筠过去正好还能在他身边帮衬帮衬,省得老十见天被工部那群老狐狸忽悠。
“十爷领着咱们办差事行,让他去户部要银子真不行。”胤从小就是个什么都不缺的,从来之后他被人打秋风要银子的,哪有他伸手问别人要银子的时候。如今工部一说缺钱要老十出面去户部要银子,他就敢一直告病不出府门,反正他们不敢闹到人府里去。
“那就先耗着,你那儿不缺银子就行。”胤祺知道肯定是老十让谢筠来找自己拿主意的,这次出门塞外出行和行宫修葺花了一大笔银子,在行宫那会儿温宪又走了,公主薨逝礼节依仗马虎不得,礼部和工部都往里搭了不少银子精力。如今回了京城,可不是得想法子把这窟窿给补上。
温宪是四爷的同胞妹妹,原本没远嫁蒙古而是嫁给佟国维的孙子是好事,但谁能想到这次出去年过六十的太后都没事,她反而因着中暑就这么去了。
这事一出德妃当时就病倒了,太后心里也难受了好一阵,一路回来楚宁生怕太后有个好歹简直是寸步不离的伺候着,连带着回来也瘦了一大圈。
众人伤心各有各的出口,只有四爷一人瞧着跟往常差不多。可兄弟这么多年胤祺知道他那就是把事儿都往心里埋了,这时候他哪里敢因为一点银子去找四爷。
“再说如今户部也没银子,等等吧。怎么,是不是最近手头紧巴了。”前年太后万寿节之前那一出太子是稳固了他自己的地位,皇阿玛也没落下老臣们的埋怨,只不过前边风风火火刮起了要收缴欠款的风,到最后雨点连衣裳都湿不了,十成十是场虎头蛇尾的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