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看了看闷着头抽着烟的父亲,低着头进去了。英子没进去,就蹲在门口盘弄着门前的大黄狗。
李支书拽了把凳子给二娃,二娃接过来坐在父亲身边。
“二娃他爸,孩子也来了。问问孩子意见?”见都不说话,李支书胳膊肘碰了碰闷声抽烟的二娃父亲。
二娃的父亲叫顾耀庭,实实在在的五大三粗的庄稼汉,一辈子也没进过学校的门槛,自然也认不得几个字。
顾耀庭粗糙的手指夹着烟深吸一口,又长长的呼出。烟味弥漫,显然老师受不了烟熏,咳了一声。
将烟头杵在地上,又捻几下。“二娃啊……你老师跟我说了,学校想保送你去市里念书。你……你啥想法。”男人看着旁边的男孩没有过多的表情。
二娃低着头,搓着指间沾染的黄泥。好似没听见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二娃,跟老师说说,你啥想法?”戴着眼镜的男人是二娃和英子的老师,叫姚俊,年纪不大,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白衬衫黑西裤,斯斯文文的。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姚老师挪坐在二娃的身旁,手搭在二娃的肩膀上说:“顾原来同学!你爸爸打算不让你继续念书了。让你一辈子在这山沟沟里种地,你愿意吗?!”
姚老师盯着二娃,语气有些急躁。他皱着眉头,紧紧的盯着他,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老师,咱家条件就这样,普通的高中都上不起,更别说重点高中。那得卖多少粮食才凑得了学费……孩子不想去就不去了吧,跟我在家种种地,咋过不是一辈子呢,俺是个大老粗,就会个种地的把式,种地收粮,吃饱穿暖。俺这快半辈子了,凑合着也生活得过去。”顾耀庭又续上一根烟,吧嗒吧嗒抽两口。
姚老师一听这话,明显变了脸色。但思考再三,摇了摇头:“顾大哥,有句话我还是要说,当然,我知道你家境不好,但是穷,不能穷教育,不能因为穷断了孩子以后的路,时代不同了,老观念已然落后了,况且二娃现在正是学知识的时候,你说你让一个前途无限光明的孩子辍学跟你种地,种一辈子的地!这不就是把一个孩子的大好前途硬生生给毁了嘛!”
李支书有些吃惊的望着姚俊。
顾耀庭红着脸,皱着眉头。
四人无话,气氛尴尬到周围的空气好似凝固一般,屋子里出奇的安静。
英子抱着狗,时不时盯着二娃看。其实二娃早就知道,还跟英子说过。二娃打心底想去,出于种种原因,只是他不说罢了。
“今天就到这吧,我得回去了,顾大哥你再考虑考虑,孩子的事儿是大事儿,我先走了……”姚俊瞥了一眼手腕戴的手表,拿着手提包跟他们告别,李支书起身送到门外,见姚军骑上车远去才回屋。
“唉……”李支书进了屋,摸起茶几上的烟盒,给顾耀庭发了根烟,一脸无奈的样子。
“不抽了,也该回了。”顾耀庭没接烟,而是站起身往外走。
“走啥,留下晚上让英子娘炒俩菜,咱哥俩喝两盅。”李支书欲挽留,顾耀庭则挥挥手说地里还有活。领着二娃就走了。
出了支书家,走在前面的顾耀庭突然停了脚步,反常的扭过头问二娃:“你想去吗?”
顾原来愣了一下:“不……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