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的建议还是要听的,最后云苓也没真的就送了个剑穗儿,而是挑了把檀香扇子,自己动手给扇坠编了个穗子,整个儿当成生辰礼物给送出去了。
生日当然要开宴嘛,云苓注意到,这一屋子女人,真就有默契似的,送的全是亲手做的东西,杨佩珊送的是一套春季常服,崔侧妃送的是香囊,剩下有送鞋的,有送袜子的,还有手帕汗巾林林总总,看得云苓目瞪口呆。
“咱们殿下啊,对待礼物不看重价值,贵在心意。”后来,云苓见杨佩珊去她那里串门的时候偶尔会往江南园林的那只盘子上瞄两眼,猜她喜欢这个,特意又画了花样烧出来一套不同风格的园林“仙境”,给杨佩珊送了过去。提及生辰宴上的礼物们,杨佩珊笑道,“所以我说你送这个没有剑穗儿讨喜嘛。”
云苓觉得,司徒晖对“心意”的理解可能和她不一样。讲道理,给这样一套瓷器打底稿一点都不容易的好嘛,怎么就不如亲自动手了?况且不说她,就说杨佩珊一天从早到晚多少事等着处理呢,若是送的礼物不是亲手做的,难道里面包含的心意就少了不成?
就见杨佩珊脸上闪过一丝怀念,虽然很快就调整好了,但,云苓觉得,府里传说杨佩珊刚嫁给五皇子的时候十分得宠的传闻大概是真的吧。
云苓看了杨佩珊一眼,明智地止住了这个话题。
过了一会儿,杨佩珊道,“前两天我看你弟弟又往门房递帖子了,不年不节的,怕是有什么事急着找你。明天你要是没有安排的话,见一面?”
“好啊,”云苓大方笑道,“也未必有什么要紧事,上次过年时他来看我,说是已经能靠着莳花养活自己,还说这次过来要给我带几盆花呢。到时候要是有你看上的,等我分出株来匀给姐姐两盆。”
杨佩珊笑着点头,于是,第二天,云苓就见到了苗云峰。
半年没见,小伙子长高不少。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果然捧着几盆花草,云苓一笑。就见苗云峰眼睛亮晶晶的,很有几分显摆的意思。
云苓仔细看他带过来的花盆,打头小太监捧着的那盆郁郁葱葱地铺了满盆,几乎看不见花盆里的土壤,圆形的叶子微微下垂,正是后世经常用作观赏植物的绿萝吊兰。这种植物原产地不是中国,估计苗云峰能淘到它也费了不少心思。
后面的几盆也都是原身在记忆里没见过的花种,云苓又仔细问了这些花草的照顾方式,和她前世了解到的并没有不同,于是让春柳几个把吊兰摆在她的卧室里,剩下的有摆前厅的,有就放在正房的,显得她这屋里也多了几分生气。
春柳几个下去摆绿植了,玉燕和玉蝉见状稍微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了一个能看见苗云峰却听不见两人说什么的位置。苗云峰这才道,“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要和姐姐说。”
看来这件事才是苗云峰递帖子求见的原因了。云苓微微点头,“你说。”
“上个月我放假的时候,定城侯府的人不知怎么找到我现在赁的小院儿去了。也不说咱们之前上过他们府里的话,话里话外只说既然咱们来了京城,嫡亲的外祖家怎么能没有表示?硬是给了八样礼……”苗云峰皱着眉,“我那边是怎么都好说,大不了往书院里一躲就是了,姐姐这边,如果有接触定城侯府的场合,要注意别被缠上了。”
云苓想笑,见苗云峰一副认真的样子,又忍住了。轻叹了口气,这么大的孩子在现代还是中学生呢,如今又要一个人支撑家业,还要分出心神来挂念她这个姐姐,也是难为他了。云苓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以后见到她们府里的女眷我就避得远远的。”
见苗云峰似乎是放心了些,苗云苓终于忍不住笑了,“现在倒不用担心这个,人家侯门府邸何等显赫,怎么会主动交好我这个皇子的孺子?”要她说,如果她是三皇子的孺子,定城侯府没准还真能攀扯上来,可谁叫她们这位殿下如今在朝堂上也不是太显眼呢?
这话当然不能和苗云峰说,因此苗云峰听云苓这么说后不以为意,“他们当然不是诚心交好,不过随手撒网罢了,反正那点子钱他们府里也不放在眼里,能和皇子府搭上关系不就赚了么。”
他看得倒是透彻,云苓心下稍安,看来这两年苗云峰是真的历练出来了。姐弟俩又说了些闲话,苗云峰才告辞出府。
两人所料不错,定城侯府往苗云峰那里送了一回礼之后也不见太过热络,不过四时八节常派个小管事送些薄礼。虽然不想搭理定城侯府,但苗云峰毕竟是晚辈,还是个准备科举的学子,名声要紧,所以也偶有回礼,只是翻看双方走礼的单子就能发现都是些制式的礼品,当真是一点心思都没花,相当省事。
书院里和苗云峰交好的自然知道他和定城侯府并不热络,但毕竟还有许多之前不认识苗云峰的,如今见定城侯府按时送礼,仔细一打听才知道这家原不是寒门祚户,正经的六品官家子弟,又是定城侯府的外孙……之前苗云峰偶尔卖自己收拾出的花草时,还有些从别处认识的出身锦绣之家的公子看不上他,这下倒全成“风雅”了。
苗云峰被弄得烦不胜烦,出手的花草渐渐少了——他在康宁坊盘下来两个铺子,日常开销没什么问题了,虽然还是喜欢莳花弄草,却不再出手,只当是爱好了。谁知这样一来,苗云峰反倒在文人中渐渐响起名号,真可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