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汖村,一沾上那张起初还非常嫌弃的床,紧绷的弦一松,陈绽睡了个昏天暗地,直到窗外光影转换,挂上了一幅月上山头的画,忽然有敲门声钻进陈绽耳里,直达她的大脑中枢神经系统。
谁这么烦人?她还没有睡够呢!
陈绽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听敲门声响了两三声,停一会儿,又响几声,再停一会儿,她连想都不用想,门外肯定站着杨宣。
杨宣忌惮她的起床气,每次喊她起床,都这样,敲几声停下来听她有没有动静,没有动静就再继续敲,不知道的还以为杨宣在跟她敲摩斯密码。
她冲门外喊道:“醒了醒了,别敲了。”
她起身坐到床边,双脚穿进鞋里,懒得扒拉一下,踩着鞋跟去开门,门外除了杨宣,还站着韩水年跟谢致,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塑料袋,装着几个打包盒,饭菜的香味顺着空气的流动钻进陈绽的鼻子里,陈绽摸了摸肚子,是有些饿了。
她侧过身,让他们三个进屋。
正准备关门时,肘子正好经过,他低着头在捣鼓手机,余光瞟到右侧有人影,抬头瞧了一眼,冲陈绽快速地笑了一下,陈绽都没来得及回应。
谢致把桌子移出来,回头见陈绽还没进来,问道:“有人?”
陈绽看着继续捣鼓手机的肘子,挑眉,转身关上门。
杨宣说道:“感觉你应该不会想去农家乐吃晚饭,我们就打包回来了,也方便我们好好聊一下。”
陈绽走到桌子边,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六个菜,底坐着盖两两叠在一起,旁边放着一份菌菇汤,配了四个一次性勺子,闻着清甜鲜美,是陈绽会喜欢的汤。
杨宣掰好筷子,连同一盒米饭递给陈绽,陈绽伸手接过,坐到床上,再挪到桌子边,真正的一步都不愿意多走。韩水年坐在陈绽对面,占据了唯一的小板凳,杨宣与谢致一左一右,只能站着。
青椒豆角放在最边上,杨宣给陈绽夹了一筷子,陈绽看着杨宣的手在自个儿眼皮下来回移动,顺着手臂往上,刚刚睡醒的大脑终于运转了,杨宣居然没有发烧?看着甚至连身体不适都没有?
陈绽夸道:“不容易,你这身体终于给你长一回脸了。”
杨宣正准备往嘴里扒拉饭,闻言顿了一下,想回几句话,又不确定陈绽的意思到底是夸奖还是反着来。
谢致悠悠补了一句,“也没有白费他提前吃的药。”
韩水年全程不做声,默默地吃饭,是以他第一个放下筷子。几年前,他跟母亲吃完最后一餐团圆饭之后,没再跟任何人同桌吃过饭,且大部分时间都是靠泡面度日,他没有想到,他还能拥有买五包泡面剩四包没机会吃的这一天。
他正独自想着,听到谢致问了他一句什么话,他没听清,抬头看着谢致,平日里总是弓着的背,跟着坐直了些,谢致重复问了一遍,“怎么不喝点汤?”
韩水年不爱喝汤,在隔壁哥哥把泡面汤当宝贝的小时候,他都不屑一顾,但现下,鬼使神差的,他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乖乖地给自己倒了半碗汤,在谢致的注视下,喝了一口。
惊奇地发现,汤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喝。
吃饱喝足,陈绽往床上一倒,踢掉鞋子,用脚踹了一下杨宣的小腿,杨宣把打包盒收拾进袋子里,扭头看向陈绽,陈绽像极了一只饱餐后,悠哉悠哉躺在树上歇息的树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