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霖璋下了早朝后,便来到永安宫探望母妃。
只见殿内东南一角的瑞兽金炉轻烟袅袅,母妃正倚靠在花梨木软榻上闭目养神。
视线触及她身上的金丝薄绒,贺霖璋心里一疼,如今正是炎热的盛夏。
大宫女立春看见他,连忙迎上来行礼,贺霖璋摆手“嘘”了一声,示意自己不打扰母妃了,正准备转身离开,忽见母妃忽然醒了。
“我儿来了。”淑妃语气满满都是欣喜。
“母妃。”贺霖璋连忙上前扶她坐正,又把软枕放在她腰后。
淑妃当年乃是江南第一美人,长得仙姿玉色,一眼便被皇帝相中,册封为嫔,自此宠绝后宫,然而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她逐渐失去了圣宠。如今不过三十五岁,虽然貌美不输当年,但缠绵病榻已久,早已没了鲜活的风韵。
皇帝已经很久没踏进永安宫,宫人都知道,淑妃不过出身于江南富商之家,若不是有个好儿子,这皇宫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我儿今日怎地有空过来?”淑妃细细地打量了儿子,看见他一切安好,随即眉眼带笑地问道。
“无他,就是想母妃了。”
“你何时变得这么嘴贫了?”说完,淑妃忍不住弯腰咳嗽起来。
贺霖璋连忙接过宫女递上的茶,小心翼翼喂她喝下,眼里充满担忧,“母妃,风寒还没好吗?要不要换个太医?”
“无碍。”淑妃摆了摆手,扯开话题,“朝堂上可有什么事?”
贺霖璋琢磨着还有哪个太医更擅治风寒,随口回道:“无什么事,就是三弟治水成功,不日将归。”
提起庆王,淑妃便说道:“昨日贵妃娘娘和我闲聊,说正在给庆王殿下相看王妃,你比他还大一岁呢,婚事也该抓紧了,你可有心悦的小娘子?”
贺霖璋怔了怔,尔后点了点头。
儿子素来不近女色,府中丫鬟一个也没有,更别说是侍妾了,乍然听见他有了意中人,淑妃欢喜地坐直了身子,急声追问:“是哪家小娘子?我可以召她进宫见见吗?”
贺霖璋沉默起来。
前世,母妃在他登基后没多久便病逝,太医说她是忧思过度,油尽灯枯。他知道母妃一直思念着早逝的妹妹,而微微和妹妹有几分相似,怕母妃看见她后想起伤心事,所以他一直不曾让微微进宫见母妃。
或许,他前世做错了。心病还须心药医,说不定有了微微的陪伴,母妃的病能好转。再者,这一世,他已经看清楚自己的心,不会再逃避。
于是,贺霖璋点头应承,“待时机合适,我定会带她来见母妃。”
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来微微年纪尚未及笄,二来夺嫡之路危险重重,他不愿意她如同前世那般陪他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