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时节,雪覆京城。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格外冷,大雪更是一场接着一场,对于居住在东北的华夏人而言还好一些,并没有觉得生活有多么大的改变,无非就是厚衣服提前拿出来穿了。
在黄河流域的居民,则开始觉得夜晚睡觉的时候很冷,早上起来不愿意钻出被窝,往年觉得很美的雪景,开始成为出行的障碍。
南方的民众,还觉得很舒服,凉爽的天气,小雪花飘落的时候还让大家感受到了跟北方一样的冬季天气,雪夹雨更是将空气中的浑浊驱散,给一座座的城市进行着充分的‘清洗’。
燕郊,湖面已经结冰,找专人进行过测试,又进行了一些人工的安排,让冰面更厚一些,尤其是拍摄这一片一二百米的区域,连续两天晚上连夜进行催化,让整个冰面的感觉像是三九天那种状态,《老炮儿》的最后一场戏,也即将在这里开拍。
穿着闷三儿那件羽绒服,戴着闷三儿特点的帽子,杨以辰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里看着监控器,旁边的人除了羡慕之外,就只能是裹着大衣跺着脚,让自己更暖和一些。
能不羡慕吗?人家要不是为了拍戏需要,羽绒服都不用穿,下半身的牛仔裤光腿穿,在这样的天气,活活将现场的赵微气得暗中狠狠拧了他几下,女孩子最爱美,这样的杨以辰岂不是让女人羡慕,这要是换成她有这本事,那冬天就真的不是美丽冻人了。
别看杨以辰老神在在的模样。可看着远处树上挂着的积雪,周遭吹过的寒冷空气。他的心里并不是很好受,年末的寒冬。年初的暴雪,2008年,注定是多灾多难多喜的一年,让你极端的两种情绪交织而来,弄得你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该欢庆奥运会在华夏隆重举行,还是该感叹自然灾害明年对华夏的侵袭?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有些事情。真不是一个杨以辰可以扭转的。
收拾起心情,杨以辰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监控器内,先拍的是小钢炮一个人的戏份,从他踏上冰面,抽出战刀,向着他的对手发起一轮根本不计后果的冲锋开始拍,分为数个镜头,这最后的悲壮,说实在杨以辰和小钢炮都不太认可。但没有办法,有些东西在华夏就是不允许,不管是什么原因,至少于电影产业而言。弊大于利,甚至这弊端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华夏电影的发展。
明明可以是一部很具有追忆味道的电影。可以将小众拍成大众,奈何在最后时刻。还是不能真的让老炮儿成为老炮儿,躺下的老炮儿。或许是最完美的结局,既有悲情,又能够过审,纵然将老炮儿真正的味道给洗淡了不少,让那些现实生活中那个时代的人咂巴咂巴嘴觉得意犹未尽,却也是无可奈何。
一辆辆的豪车停在远处,明星座驾始终是大家热议的话题,这一次,燕京城内,不少当年顽主、老炮儿、战士,都跑来助兴,客串一个可能连台词都没有、特写都没有的剧中人物。
六爷的朋友,修自行车的、练摊的、公司老板,混的好的混的不好的,这一次都来了,尽管在剧中是以骗的方式将他们都‘骗’了过来,可当六爷举着战刀穿着将校呢那过去的标配装束,在冰面上一个人向着对方数十人冲过去的时候,同样的情节,年轻人来演就是古惑仔火拼,到小钢炮来演,那就是一种悲情,一个时代落幕另一个时代开启的悲情,或许对于六爷这样的人来说,这样的结局反倒更好。
他以他的方式,过完了自己的一生,没有因为什么而改变,整个人生以自我满足为终点。
如果六爷不倒下,就算这一场他胜了,又剩下什么呢?儿子的孝顺?或许他需要,但他不会想要自己是躺在病床上拖累自己的儿子,更不想一个跟自己互相吸引却又互相保持距离、纠缠了几十年的女人,最后还要伺候一个躺在病床上的老头子。
对,老头子。
这是六爷最不想承认的地方,就像是他台词说的一样,凭什么一过了五十岁就算是小老头了,他觉得自己还很年轻,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怎么就被人划归到老头的范围了。
在影片中,有一个在寒风瑟瑟中的老者,六爷总是给他点烟,这个人,就是六爷心中自己未来的写照,他不想如此,所以他在医院里也同样抗拒治疗。
彪悍的人生,或许在错综复杂之下,能够有一个彪悍的结局,对他而言,才是真正的完美。
六爷倒下了,影片结束了,你可以去猜想任何的结局,因为那不重要,六爷倒下的是他这个人,而老炮儿的魂,并没有因此而倒下,从他拿起战刀穿上-将校呢出来的那一刻,他还是那个六爷,不管社会如何变迁,如何没有规矩,身体如何无法抗拒衰老,至少他的心,始终坚持着自己作为一个老炮儿该拥有的所有一切,不管他是倒在冰上还是倒在病床上,老炮儿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伴随着杨以辰的一声喊,全剧杀青,但大家却没有什么想要欢呼雀跃的心情,望着被搀扶起来的小钢炮,不自觉的,大家都有些酸楚,一部戏拍的是情怀,难能可贵还能拥有不错的收视群体,在杨以辰的心中,这就是《老炮儿》这部电影之所以在口碑和票房都收获了不俗成绩的原因。
“今天晚上,到我家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