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客栈定好房间之后,纪邪和御冥便向客栈借了厨房,去给贺连暻煎药。御冥瞥了一眼偷偷往药里加糖的纪邪,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说,良药苦口,你是不是太宠着他了些。”
“加块糖又不会破坏药效,加又怎么了。”纪邪想着反正都被发现了,干脆就光明正大地往药里又加了两颗,想着这下应该不苦了,才肯罢手,“你不懂,小暻那么乖就应该被宠着。”
“反正我加糖也好,不加糖也好,他都会乖乖地把药喝完。但不能因为他不说,就不给他更好的吧?你为什么非得给他苦的不可?”
“我看你根本是在强词夺理。”御冥倚着桌子,双手抱臂,并不十分赞同地看着纪邪,“你太宠他,会把他宠坏的。”
“会吗?”纪邪拿起一旁的蒲扇,轻轻地扇着风,控制着火的大小,“我怎么觉得他不会,再说了,骄纵一点不好吗?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他了。”
御冥头疼地扶额,“那欺负别人也不行吧。”
“我说,他还没到那一步呢。”纪邪看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是不是还对他抱有怀疑的态度?”
御冥没否认,点了点头,“虽然我挺喜欢他的,他是个好孩子,而我也确实想要让他当我的弟子。可他的来历总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让我不得不在意。”
“纪邪,难道你不在意吗?”
木柴燃烧时产生的噼啪声和水滚沸时的咕嘟声混在一起,充斥在这小小的空间里,窗外黑沉沉的,像潜伏着一只巨兽。
纪邪熄了火,把药盛了出来,装进碗里准备给贺连暻端去,“当然在意了。暗阁教我们的东西,刻在你的骨子里,自然也会刻在我的骨子里。他教我们防备敌人,防备伙伴,防备一切出现在我们周围的人,因为我们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刀尖对准。”
“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们好像一只只兔子,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吓得跳起来。这种本能,太早就掺进我们身上的血液里,想改变哪是这么容易的事。”
草药浸水煮沸后的淡淡苦味缭绕在他们两人中间,御冥长呼一口气,“我老说你丧气,看来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纪邪抬手碰了碰药碗,还不至于变凉,他还能在这聊一会,于是问道:“你先前说他身子差,又说没诊出什么病来,那你到底诊出了什么?”
御冥看了他一眼,都已经被察觉,也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他中过毒,还不是一般的毒,只不过已经很微量了。具体是什么毒性还不太清楚,但我肯定,绝非常见。”
厨房里陷入了沉默。
纪邪低着头,汤药里映着他的脸,风一吹就皱开了。不是寻常的毒,那就意味着给贺连暻下毒的人也不简单,难怪御冥会陷入两难。
他抬起手,漫不经心地用食指在灶台上戳了两下,“怎么办,我还挺喜欢他的。”
难得遇到这么合乎心意的小弟子,他真的有点舍不得,纪邪纠结地抠着灶台,“要不这样吧,我就当什么都听见好了。”
什么中毒,什么仇家,他都不知道。
御冥双手抱臂,坏心眼地说道:“他中过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