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嚣手指修长瘦削,看起来如凉玉雕琢一般精贵易碎,实际上力道大得很,沈喑腕子都被攥痛了。两人争执之间,沈喑有点心虚,后悔跟他抬杠。
忽然,耳后传来段嚣的一声轻笑,从喉咙发出的声音好似敲冰戛玉,音调还带着钩儿。
一时间,沈喑后背发凉,毛骨悚然。段嚣笑得越爽朗,他就越害怕,因为这根本就不像平时那个阴鸷寡言的少年。
段嚣松开他,明明是个疑问句,他却像已然笃定一样:“你不高兴,是因为我受伤。”
没想到,段嚣还是个心思细腻的,能看穿自己的心思,这样直白地问出来,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三番两次,你都是因为我受的伤,前两次是没有办法,这次根本无关紧要,你......”,你他妈的,沈喑撇嘴,“我才不想欠你那么多。”
回想起来,段嚣伤痕累累的场景,可都有他的份。沈喑坠崖之后,醒来第一眼就看见满身血污的段嚣,从饿狼口中救下他,一条小腿差点被獠牙咬个对穿。随后拜入山门,药宗丹洞当中,为了拉住自己不至坠入熔岩丹炉,段嚣差点废掉一只手。后来在凡宗染坊的偏院,又是他临危出手救了沈喑。
沈喑垂下眼睑,心里突然很乱,原本他穿进来,只把自己当成看客,想尽快收拾残局安心苟命,可事到如今,日子过得愈发真切了,有点看不懂段嚣,听过原书剧情以后只觉得他个疯子,自己要尽力避开他,现在却心疼他,想护着他。
“算了,不想欠,也欠了。”
沈喑的心疼愧疚都写在脸上,段嚣却毫无动容,反而沉下脸色,认真道:“我说过,你不欠我。”
只有段嚣自己知道,他把龌龊的想法藏得多好,论起亏欠,他才是亏心的那个。
片刻的沉默后,段嚣把受伤的手臂伸给沈喑看,沈喑以为是让自己看他的伤口,不料,段嚣开口道:“袖子坏了,帮我缝好。”
半晌,沈喑才反应过来,段嚣居然要他缝衣服。
沈喑眼前飘过一串问号,可他心有歉疚,也不好意思拒绝。这缝缝补补的家伙事儿,他倒没少干。只不过,当时是给门诊的病人缝合伤口,如今让他缝衣服?
当时的病人疼得龇牙咧嘴却毕恭毕敬,如今的段嚣好整以暇,面色揶揄。
沈喑觉得有点憋屈,穿针的手都不稳了,半天才穿进去一个线头。针脚落下的那一刻,沈喑觉得自己像个慈祥的老母亲。再低头看看那饺子褶一样皱皱巴巴的针脚,沈喑料定自己绝非贤妻良母。
掀起袖子的破开,能看见段嚣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结了浅浅的痂。还好,伤口并不深。视线落到自己的手上,这可是一双握手术刀的手啊。如今挥得动大砍刀,还拿得了绣花针。
手里正缝着衣服,心中却牵挂另一件事,沈喑在想那封信。难怪他会有不好的预感,他忽然想起原书当中,折花山庄没能撑住几天的戏份,便被群起而攻,死伤殆尽。而事情的起因,也是一封信,是威胁信,来要人的。
山庄非但没有将人交出去,反而拼死护着,沈喑很感动。他们要的人,不用细想也知道,便是拥有空灵体的二师兄,也就是现在的自己。
山庄对于沈喑,恩重意长,沈喑自然不想眼巴巴看着满门覆灭,来保全自己。
段嚣的心思始终难以捉摸,内鬼的影儿还没抓着,灾祸却近在眼前,沈喑长舒一口气,感觉人生开启了艰难模式。读书的时候,他做事情还算有条理,只是不知道现在这种境地下,他还灵不灵。
沈喑理清思路,按照事情的优先级简单排序一下,他误打误撞穿到这里,最重要的也是贯穿始终的事,就是要阻止段嚣黑化,扭转自己被囚禁被虐待的惨淡结局。而眼前要做的,是抓内鬼,保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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