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天,芷记的几个小伙计都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巴巴的,沈明芷关心来关心去,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但是她十分机敏的感觉出来,这几人对郎家的太傅大人更为小心谨慎了些,平日里也不吵嘴逗乐了,每天下午到快要开张的时候,个个眼睛都瞪得滚圆,生怕出了什么错处。
郎大人这段时间倒是清闲得很,每日的晚食都会在店里用下,沈明芷总是亲自做些小菜端上来,二人碰到一起的时候,郎太傅总是有话要聊——
譬如说能看出沈明芷鬓上的发簪换了式样,譬如今天外边挂的小图适宜选哪几首诗词题几笔,再譬如嘱咐她最近天热,注意暑热之类的问候......
每每二人说话的时候,沈肆都要在旁边当半天透明哑巴,心里却有些煎熬。
这明眼人都知道主子喜欢人家掌柜的了吧,为什么就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呢?!
他的主子不着急,这边的沈掌柜更不着急,她甚至没觉出来那对着旁人冷眼旁观沉默不语的太傅和她说那些话有什么深意,反而沉浸在快来来临的七夕节,菜单花糕琳琅满目出了不少的花样儿,就差这几天的光阴了。
说起七夕节,汴京城内有个习俗。
那便是在节日之前,要去给自己心仪的公子小姐送一张桃花笺邀游花河。
桃花笺上写下姓氏名讳,写清楚游玩的地方给人家包好了信纸递到手里,若是对方答应,自是会在信上写的地方相伴同游,若是不乐意,也不至于折了自己的面子,只不过是没等来人罢了,七夕那天漫天遍野的烟花大会,自己看也不亏。
由此,沈明芷在收到那景家公子的桃花笺的时候,心里不由觉得若是那天光是没去,未免有些伤人家的心,赶在七夕节之前拒绝了人家,没准还能让景拓另寻个好友前去赏烟花也是好的。
这天的店里忙得很,沈明芷赶忙叫住了前来递花笺的少年郎,去自家院子里尝尝要给相国寺送去的花糕。
彼时正巧那郎太傅的轿子姗姗来迟,三个人擦着时候错开来,可吓得顾如一眉毛生跳。
煨三笋做的是极好的,笋片又鲜又嫩,掉出的汤头清澈见底,那蛋羹看起来嫩滑爽口,顶上一撮葱花翠绿翠绿的讨人喜欢,还有那个芷记的招牌菜手锤肉片,青花椒的香气直钻鼻子叫人欲罢不能,沈肆站在旁边伺候自家主子用膳都有些馋嘴了,可他却各自尝了一口放了筷子。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沈肆在旁边放下布菜的筷子。
郎钰用锦帕抿了抿嘴唇,这几道菜着实味道不错,可却不是沈明芷亲手做的,吃了这么多天舌头都被养出了习惯,再加上这回来还没看见过她,郎钰便更觉得不对。
不愧是相伴数年的主仆,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彼此心里想的什么,人高马大的沈肆出了雅间的门就叫住了正在端盘子的顾如一。
“沈掌柜今儿是做什么去了,怎么没见人呐?”
沈肆不白打听,伸手接过来顾如一手上的托盘,跟着她去给人家上菜,丝毫没个太傅侍卫的架子。
顾如一还惦记着之前背地里说人家主子的闲话,心里甚是觉得过意不去,谁知道这沈肆倒是过来找话说。
“我们掌柜——刚才有些事出去了,”顾如一将菜盘放在桌上,小声说道:“有人给她送桃花笺来......”
剩下的便不用说了,沈肆还能不知道吗,这郎太傅不急有的是人急,天天赶着照面的景家公子就是一个努力追爱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