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南低头默默前行,雷电击得他身颤栗、汗毛直竖,他只是咬紧牙关,稳步前进,待到将要走完之际,才发现原来也有人跟自己一样,光凭肉身走过了这藏金道!
那人见杨南惊异的眼神,轻轻报以友善的一笑,这人一身破破烂烂的百衲衣,头顶光洁溜溜,年纪不过是十来岁模样,长得眉清目秀,笑起来时露出了两颗虎牙,甚为可爱,杨南见这人好像是一个和尚模样,不由得笑道:“道友既是和尚,为何又来这道家山门求仙?”
小和尚愕然道:“小兄弟说笑了,我哪里是什么和尚?这头发刚刚让那雷电电得脱了……”他说着轻轻拍了拍自己光秃秃的头顶,露出一脸懊丧的神色。
杨南哈哈一笑,顿觉这个小家伙甚是可爱,能光凭肉身扛过八十一道雷电的人,心性毅力都远超常人,他也对这小和尚生出一分好感来,过了藏金段,就有一座茅屋供人休息,当下两人坐到石凳上互通了姓名,便聊了起来。
这小和尚叫元衲,乃是这寻仙府中人,从小父母双亡,被左邻右舍抚养长大,后来因为身具阳行异相而被昆仑弟子选中,所以这一次便来试过这七行七煞道。
杨南见这元衲虽吃百家饭长大,身世凄楚却无半分哀怨之意,更兼天性乐观开朗,聪明豁达,对他也更有好感,两人年岁差不多,攀谈起来也亲近了不少,他也将自己的来历粗粗说了一遍,只是他自小长在国公府,不像元衲那般流离失所、衣食无着,比较起来,这元衲的心性要更胜他一筹。
“小和尚,你既然不懂法术,这接下来的四关就难过一些,撑不撑得住?”杨南见元衲光头模样极是有趣,顺口便叫起小和尚来。
元衲却也不恼,嘻嘻笑道:“这昆仑山上的神仙从来都是有缘则见,若是能过便是好事,若是不能,倒也没什么。”
杨南见他豁达大度,心中倒也暗暗佩服,三道关卡下来,不自量力的人早就被刷下大半,能留下来的多是法相非凡、根骨心性上佳的人物,既然能过三关,那四关只要咬紧牙关也一定能过去。
休息了许久,总算让那雷电殛身的痛楚消失,过这藏金道也不是没有好处,八十一道雷电粹炼下,杨南顿觉身体好像轻了许多,手脚比起平常要灵便了不少,杨南这才知道,若是常常能在七行七煞道中修炼,一定能大有进益。
这次有了元衲作伴,走起来就不那么无趣,下一段正是狂风段,这里风卷云动,飞沙走石,一片迷茫之中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杨南拉着元衲的手摇摇晃晃的前行,过这狂风段的人只能拼命定住身形,一个分心便会被狂风卷回原来那间茅屋处,作了无用功。
十多丈的狂风段不时间有气流从顶下直推而下,好似一位巨人大力推搡着过道之人一般,杨南这时再也不能不用法力,他唤出阴蚀,手握锋刃插在地面上,定住身形缓缓前进,一只手还要拉住元衲,两人双手相连,相互倚靠着前进,待到十多丈狂风段走完,两人几乎要虚脱了,杨南抹了把汗,望了望身后那狂风肆虐的道路,暗暗庆幸自己挺了过来。
元衲见他居然身具法兵,一脸惊叹的道:“你居然懂道法,还有法兵,那何必还来这七行七煞寻仙道受罪?”
会道法、有法兵之人大多已有了门派,谁还会稀罕去当昆仑派的记名弟子?那记名弟子初时只能学武,到了外门弟子才教一些兵、法神通法诀,有了门派,自然会有法诀,哪个还来受苦?元衲如此一问倒教杨南不好回答。
他身上本来有步虚所赠的玉牌,只要拿出来便可直接上山,但是在浑江上步虚似乎不希望他倚仗玉牌之力,杨南更知道这七行七煞寻仙道看似受罪,其实是磨砺道心的一个过程,想要出息,不吃苦受罪又怎么可能?
杨南淡淡的回应了几句,元衲与他初交往,倒也不好追问,接下来便是凝山段、阴煞段、迷阳段,凝山段中重力极强,每走一步好像身上背了一块数百斤的大石头,杨南收服螃蟹大将军时曾用神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此时自己也尝到了这种巨石压顶,汗流浃背的滋味,这种感觉几欲让人崩溃!
一同过这凝山段的人,有几个甚至抗不住压力趴在地上站不起来,其实这压力恰好是自身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只是心性稍微不坚之人便会觉得无法承受罢了。
每次都感到自己双脚几乎要支持不住,头顶巨石会将自己压成粉末之时,杨南都咬牙切齿的奋力顶了上去,多一分力,上面的巨石便多重一分,好似无穷无尽的将人彻底压垮一般!杨南固然狼狈,小和尚元衲却更是不堪,一身衣服早就湿透了,两人如同苦工般颤颤悠悠的向前行去,这短短的凝山段,竟花了他们将近一天的时间!
过了凝山段,杨南心中仿若隔世一般,这短短一段路程,几乎让人精神崩溃、力气消,而且对凝山段真是望而生畏!如非精神坚韧、意志不拔之人,还真不敢再去尝试一下那地狱般的滋味!
‘这七行七煞道果然有益于道心磨炼,入门弟子若是经过这一番折磨,定能意志大坚!’杨南一瞬间便明白了昆仑派设下这难行路段的用意,心中更是对昆仑派充满了向往。
对杨南来说阴煞段最为好过,他的法相便是黑蛇阴兵,本命法相与之相和,唤出阴蚀后更是如履平地,阴蚀到了阴煞段后自动汲取无穷无尽的阴煞之气,好像鱼儿入水般自在。
这阴煞段中的阴气迷蒙似海,凡人入内有若千针万刺一齐扎到,阴气入体更是能冻人神魂,寒人魂魄,好不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