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榆县略有些简陋的审讯室里,走廊窗户漏进的凉风吹了进来,何庭夕不禁耸了耸肩膀。
在他进来之前,他和周奇、高占山密谈了很久,而且是在他们自己开来的车上。周奇被压的已经失去了官派,他虽然惯于游走于方圆规矩之中,可他身为党员,面对像这种泯灭人性,危害社会国家安危的恶行,他早已变得严肃沉静,说话非但没有官腔,还在尽自己能力与另外两个人筹划。
他坐在后排座位的中间,双手抓着膝盖,从起初落寞空旷的内心,变得逐渐被填埋,才渐渐变得踏实些。
高占山坐在主驾驶上,一直侧着身子,一只胳膊搭在方向盘上。他几句话后,便忍不住怒骂,他就是这样烈性子的人,不然也不会这把年纪才当上一队的队长,还是成均退位让给他的。
他一颗一颗烟点了起来,眉心扭在一起,眼睛眯在一起,不细看似在闭合着的,可他话是没有断过的。有一段时间,他手挠了挠头,那是他最心乱如麻的时候,却也只能捶几下方向盘泄气,最终他的繁乱思绪是何庭夕解开的。
一开始的他,绷直着身体正坐着看着前方,眉头一直郁郁着。待高占山再次捋了一遍整个案情和潜在危机后,何庭夕心头沁出冰冷的凉意。他双唇微动,然他在一开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说出。
后他嘴巴几次张合后,亮出了自己现有的底牌,这也是半小时的谈话,首次出现了盼头。
周奇心里顿时松了一下,久久地看向他的侧脸,目光中既有欣赏,又有期许,但也不免有些担忧,总会有个万一的。
高占山则是猛然看向对方,一时间竟似倾心般,盯盯看着他不放,何庭夕被看的汗毛竖起,不禁瞪了他一眼,他才露出不好意思的憨笑。
终何庭夕挪动了屁股,皮质的座椅发出咯吱的响声。他面向另外两个人,虽是面带寒霜,可双眼却有着信念般的炽热。他的目光时而陡然锐利,时而幽深漆黑,时而如鹰一样注视着外面的某个随机角落,亦面露诡谲,阴厉……
坐在审讯室里的詹医生,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是医护人员为他擦拭的,他们都以为他是受了伤。如今他杀了人,也算是解了恨,更是自认为做了些赎罪的事情,所以他现在已变得坦然无畏,但愧疚之情依然溢于言表。
高占山两个胳膊放置在桌子上,正想开口开始审讯,不想门外却传来的了敲门声。
何庭夕打开门一看,见竟然是言宪洲,立时眉毛一挑,露出不悦的神情。
“你怎么来了?”怎么哪里都有你,你还真敢。
对方和煦一笑,先是手捏住门边,手指头圈着的钥匙晃荡两声,上面的铜铃铛式的钥匙链撞打在门上,发出略略刺耳的声音。
这声音立时惹得詹医生看过去,他顿时脸色一变,盯着那个钥匙链怔住了。
“高队!”言宪洲头越过何庭夕身旁,探进去,“公安部让我过来,说是受害者多,让我和何庭夕还有Zoe小姐一起协助你们。”
原本盯着詹医生看的高占山被这样一叫,立时转过头,他先是皱了皱眉头,后眉眼舒展开,淡淡说:“哦,那谢谢了。不过这里用不到你,你去产院吧,那里几个受害人情绪都很不稳定,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讲究也是比较多的……”
高占山想到刚刚有两个孕妇情绪激烈的声讨,直说的他满脸是灰。好在何庭夕和Zoe也是起到一定作用的,且没几个都上,不然他可招架不住,毕竟都是孕妇,他怎么做都不是。
这话令言宪洲十分舒心,他立时应了声:“那好嘞,我这就去妇产医院。”
何庭夕知道Zoe在那里,也知道言宪洲的花花肠子,双眼立时澹荡着介意的波动,面无表情地看向对方。
“你真的是很喜欢和我们凑在一起。”何庭夕上下打量着言宪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