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用让人痛苦的最低速挪到了家门口,一路上父亲都在无声地哭,反倒是我冷硬得像块石头。身体上的、心灵上的痛,全部都无所谓了,大脑保护性地将一切的一切都转化成恨意,让我不至于坏掉。
开门的是面色惨白的母亲,自从父亲开始接送我上下学,母亲每天就像个精确的石英钟般计算着路程上的时间,某次因为公路上的小小车祸我们回家晚了些,当天夜里我就听到母亲歇斯底里对父亲嚎叫着,近乎整晚。
她是爱着父亲的,她爱他胜过生命中的一切,我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分走了父亲的爱的累赘,这我也很清楚。我不怪她,我听说了太多在外各有情人的夫妻,有这样恩爱专情的父母是我的骄傲。
很讽刺的,打破这份骄傲的第三者却是我自己。
“啪!”
看见衣衫凌乱的我和满脸抓痕的父亲,母亲重重地在我脸上扇下耳光。
我没还手,只是站着。父亲像是崩溃了般对我们两个跪下不停地认错,他的声音混合着抽噎却无法让任何一个人听清楚,反正我是没听明白任何一个字,我想母亲也是如此。她只是不停地对我扇着耳光,直到我的耳朵里流出鲜血,她的手掌变得红肿为止。
“够了?”她停下手,我问道。
母亲张了张嘴吐出几个字,我却听不到,当时我已经丧失了听力。
我一脚踢在还在哭诉着什么并且试图拉住我的父亲的身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知道,我不会再回来了。
整个晚上,我漫无边际地在街道上流浪,直到一家不记得名字的个人诊所,我走进去,然后用身体支付了修补耳膜的医疗费。
大部分东西都和毒品一样,经历了战战兢兢的第一次之后,你就会习以为常了。
――三个月后――
“多谢惠顾。”我连眼皮都懒得抬。
肮脏的房间,肮脏的男人在肮脏的我身上留下肮脏的钱和另外一些更加肮脏的东西之后挂着肮脏的笑容扬长而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活了下来,可能是我没有去死的勇气,我永远不会喜欢这样的生活,但我却习惯了它,然后顺着这种灰蒙蒙的、毫无味道的习惯一直生活下去。
其实,我想杀掉每一个爬上我的床的男人。
但那只是妄想,体力活动之后人会觉得饥饿,我决定去找点食物。
“天子,出去么?”迎面撞上的,是温暖的笑容。
藤堂小姐,我的邻居,在新宿一家夜总会做舞娘,偶尔也会接些和我一样的“生意”。与我不同的是她有一个三岁大的女儿,大概是某个不负责任男人的“杰作”,藤堂小姐将女儿寄养在亲戚家,自己靠这种活计来给女儿赚些生活费。藤堂小姐是位大和抚子般的女人,上天却没有给她一个白马王子,她是附近我唯一愿意搭上两句话的人。
“买些食物。”